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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京1995大阪地震(阪神大地震)后的产物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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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  发表于: 2009-10-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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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就是村上春树的6个短短篇之一《神的孩子全跳舞》 /Q8A"'Nk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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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男子下车后也不东张西望,沿着混凝土围墙下一条笔直的路径自往前走去,步伐同在地铁站台上走动时一样,缓慢而有规则,犹如制作精良的机器人被磁铁吸引着。善也竖起大衣领,不时从衣领间呼出一口白气,保持着不至于被查问的距离跟在后面。传来耳畔的只有男子皮鞋发出的咯噔咯噔的无名声响,善也脚上的胶底“劳发”则正好相反地悄无声息。 '1'1T5x~  
  四下里没有人们生活的气息,就好像梦中临时设置的虚拟场景。长长的围墙消失,出现了一个废车停置场,围着铁丝网,车子高高堆起。长期风吹雨淋,加上水银灯的照射,颜色已被洗劫一尽。男子从那前面走过。 y]]Vp~R:[  
  善也心生疑惑:到底什么原因让他在如此空旷凄寂的地方下出租车的呢?他不是要回家的么?或者回家前想绕个弯不成?可是时值二月,作为夜晚散步也过于寒冷了。彻骨生寒的风不时以推动善也脊背的势头掠过路面。 6Y )^)dOi  
  废车弃置场走完,呆板冷漠的混凝土围墙又持续了一阵子。围墙中断的地方有个小胡同的入口,男子看样子对此了如指掌,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。胡同里面很黑,看不清有什么。善也略一犹豫,还是尾随着男子跨入幽暗之中。毕竟跟到了此处,不可能现在折身回去。 Z 034wn\N  
  这是一条两侧被高墙夹住的笔直的窄路,窄得两人擦身而过都有困难,黑得如夜晚的海底一般。往下只能靠男子的脚步声了。他在善也前面以不变的步调行进不止。周围无光无亮,善也凭借其足音移动脚步。俄顷,足音消失。 0t/y~TrBY  
  莫非男子察觉出有人跟踪不成?莫非他停下来屏住呼吸往身后窥看不成?黑暗中善也的心脏缩成一团。但他抑制住心跳,继续前行。管他呢!倘若跟踪被他发现,如实交待就是。说不定那样反倒省事。不料胡同很快到头了。死胡同。迎面一道铁丝网挡住去路。不过细看之下,有一个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窟窿。不知谁硬撬开的窟窿。善也拢起大衣下摆,弓身钻过。 8ex:OTzn|  
  铁丝网里面是一片宽阔的草地。不,不是普通草地,像是什么操场。善也站在淡淡的月光下,凝眸环视四周。男子已无影无踪。 sLa)~To  
  这里是棒球场。善也现在站立的大约是外场中央。杂草被踩倒了,只有防守位置如伤痕一样露出土来。远处本垒那里,接手后方挡网黑魆魆地翼然耸立,投手投球踏板向上隆起,成为大地的肿瘤。铁丝网沿外场高高地围了一圈。掠过球场的阵风把一个空炸薯片袋送往哪里也不是的场所。 SE )j}go  
  善也双手插进大衣口袋,屏息敛气,等待着什么发生。但什么也没发生。他望望右边,看看左边,望望投球踏板,看看脚下地面。之后抬头望天。若干轮廓清晰的云团浮在空中,月光将其周边染上奇妙的色调。草丛中微微有狗屎味儿。男子杳然消失,了无踪影。若田端在这里,肯定这样说:所以么,善也,“那位”是以无可预想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的。 Q(5:~**I  
  可是田端已于三年前患尿管癌死了。最后几个月,他都处于旁观者目不忍睹的极度痛苦之中。难道他一次也未试求于神?没有求神为他多少减轻痛苦?善也觉得田端是有如此祈求(此一时彼一时的也好具体的也好)的资格的,毕竟一丝不苟地遵守着那般繁琐的清规戒律,同神结下了那么密切的关系。而且——善也蓦地心想——既然神可以考验人,那么为什么人就不能考验神呢? aE+$&_>ef  
  太阳穴深处隐隐作痛。不知是连醉两天的后遗症,还是别的原因造成的,没办法分清楚。善也蹙起眉头,从衣袋里掏出双手,迈着大步朝本垒缓缓走去。刚才还大气不敢出地跟踪仿佛父亲的男子来着,脑海里除此几乎没有任何念头——就那样跟到了这座陌生小镇的棒球场。然而男子跟丢了。一旦跟丢了,这一连串行为的重要性也顿时随之模糊起来。意义本身分崩离析,全然无法复原。就像顺利接住外场腾空球曾经是生死攸关的重大悬案,而不久便不复如是。 ,XG|oo -  
  我到底在这上面寻求什么呢?善也一边移步一边这样询问自己。难道是想确认自己同此刻存在于此的事情的关联的吗?难道希望自己被编入新的情节、被赋予更新更完整的作用吗?不,不对,善也想,不是那样的。我所追逐的多半是自己本身带有的类似黑暗尾巴的东西。我偶然发现了它、跟踪它、扑向它、最后将它驱入更深沉的黑暗。我再不可能目睹它了。 ~wf~b zs  
  此时此刻,善也的灵魂伫立在阳光朗照的同一时空之中。至于那个男子是自己的生父还是神祇,抑或是偶尔同样失去右耳垂的毫不相干的他人,已经怎么都无所谓了。那里已经有了一次显现、一个圣礼。赞美吧! qm8n7Z/  
  善也登上投球踏板,站在磨损的板面上使劲伸直腰杆,叉起双手,笔直举过头顶。他把夜间寒冷的空气深深吸入肺腑,再一次仰望月亮。很大的月亮。为什么月亮某日变大又某日变小呢?一垒和三垒旁边设有不多的木板观众席,二月间的深更半夜,当然一个人也没有,唯有笔直的木板呈高低三列冷冰冰地排在那里。接手后方挡网的对面有一排大约是什么仓库的阴森森的无窗建筑物,看不见灯光,听不到声响。 E'S;4B5?  
  他在踏板上来回挥舞双臂,两脚随之有节奏地或往前或横向踢打。如此持续了一会跳舞动作,身体稍微暖和过来,作为生命体器官的感觉失而复得。意识到时,头痛几乎完全消失了。 Xb@z7X#O!  
  大学时代一直交往的女孩称他为“青蛙君”,因为他跳舞的姿势类似青蛙。那女孩喜欢跳舞,常常领善也去跳迪斯科。“喏,你手长腿长,跳起来摇摇晃晃,活像下雨时的青蛙,好玩极了!”她说。 5m USh3  
  善也听了,自尊心未免受损,但还是陪她跳了许多次。跳着跳着,善也渐渐喜欢上了跳舞。每次随着音乐下意识地扭动肢体,他都会涌起一股实实在在的感受,就好像自己身体里的自然律动同世界的基本律动内外呼应,彼此互动。潮涨潮落、荒野惊风、星斗运行……凡此种种,绝不是在与己无关的地方各行其是——善也想道。 /Np"J  
  那女孩说从未见过像善也这么大的阳物,一边拿在手里一边问他这么大跳舞时是否碍事。善也说不特别碍事。的确,他的阳物是大,从小大到现在,一贯的大。记忆中从未因此占得什么便宜,倒是有几次因为太大而做爱遭拒。不说别的,仅从美学角度看也实在太大了,显得呆愣愣傻乎乎笨头笨脑。他尽可能不让人看见。“你的鸡鸡那么大,证明你是神的孩子。”母亲甚为自信地说。他虽也照信不误,但有时又觉得一切都让人哭笑不得。自己祈求好好接住外场腾空球,而神却给了一个大过任何人的阳物。世上哪里有如此荒诞的交易! w+9C/U;|s  
  善也摘掉眼镜放进镜盒。跳舞倒也不坏,善也想,是不坏。他闭目合眼,肌肤感受着皎洁的月光,独自跳了起来。深吸一口气,旋即吐出。一时想不起与心情吻合的动听音乐,于是随青草的摇曳和云絮的飘移挪动舞步。跳舞时似乎有人从哪里注视自己。善也可以真真切切地感觉出自己置身于某人的视野之内,他的身体他的肌肤他的骨骸都感受到了,但那怎么都无所谓。管他是谁,想看就看好了。神的孩子全跳舞。 R^M (fC  
  他脚踏地面,优雅地转动双臂。一个动作引发下一动作,又自动地带起另一动作。肢体描绘出若干图形,其中有模式、有变化、有即兴。节奏背后有节奏,节奏之间又有看不见的节奏。他可以不失时机地将那些纷繁多变的组合尽收眼底。各种各样的动物如变形图一样潜伏在森林里,甚至见所未见的可怕的猛兽也在其中。不久他将穿过森林,但他已无所畏惧,因为那是他自身的森林,是形成他本身的森林。野兽是他自身的野兽。 D2%G.z  
  善也不知道跳了多长时间。反正很久很久了。一直跳到腋下沁出汗来。继而,他蓦然想到自己脚下大地的深处。那里有冥冥黑暗的不吉利的低吼,有人所不知的运载欲望的暗流,有黏糊糊滑溜溜的巨虫的蠕动,有将都市变为堆堆瓦砾的地震之源,而它们又都是促使地球律动之物的一分子。他停止跳舞,调整呼吸,俯视脚下地面,一如窥看无底的深坑。 mz$Wo *FB  
  善也想到远在毁于地震的城市的母亲。假如时间恰巧倒流,使得现在的自己邂逅灵魂仍在黑暗中彷徨的年轻时的母亲,那么将发生什么呢?恐怕两人将把混沌的泥潭搅和得愈发浑融无间而又贪婪地互相吞食,受到强烈的报复。管他呢!如此说来,早该受到报复才是,自己周围的城市早该土崩瓦解才是。 f93rY<  
  大学毕业时,恋人希望和他结婚:“想和你结婚,青蛙君。想和你一同生活,为你生孩子,生一个长着和你同样大的鸡鸡的男孩儿。” H"GE\  
  “我不能和你结婚,”善也说,“过去忘说了——我是神的孩子。所以和谁也不能结婚。” e4YfT r  
  真的? $ l sRg:J  
  真的,善也说,是真的,我也觉得抱歉。 Y0X94k.u  
  善也蹲下身,双手捧起一把砂子,又让它从指间慢慢滑下。如此反复数次。他一边用指尖感受不均匀的冷砂土,一边回想最后一次握住田端细瘦的手指时的情景。 JeTrMa2  
  “善也君,我已不久人世了。”田端用沙哑的声音说。 %{~mk[d3  
  善也想否认,田端静静地摇头。 J%f=A1Q  
  “可以了。今世的人生不过是稍纵即逝的苦梦,我由于神的引导总算熬到现在,但死之前有件事一定要对你说。虽然说出口叫人非常不好意思,但我还是非说不可。那就是:我对你的母亲几次怀有邪念。你也知道,我有家人,并真心爱着他们。而你母亲又是个心地纯净的人。尽管如此,我的心是那么渴望得到你母亲的肉体,欲罢不能。我要就此向你道歉。” ?Y6la.bc{  
  不用道什么歉。怀有邪念的不单单是你。作为儿子的我也曾遭受那种不可告人的胡思乱想的折磨——善也很想这样一吐为快。问题是,即使那样说了,恐怕也只能使田端陷入不必要的困惑。善也默默地拉过田端的手,握了许久。他想把胸中的感念告诉对方:我们的心不是石头。石头也迟早会粉身碎骨,面目全非。但心不会崩毁。对于那种无形的东西——无论善还是恶——我们完全可以互相传达。神的孩子全跳舞。第二天,田端停止了呼吸。 AV[PQI  
  善也蹲在投球踏板上,委身于时间的水流。远处传来救护车低微的呼啸。阵风吹来,草叶起舞,低吟浅唱,倏尔止息。 BRU9LS  
  神哟!善也说出声来。 ?fa,[r|G  
E0)mI)RW.  
情况属实 望予批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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